※艾伦第一人称
※人物和人际关系操作
※是科技不太发达，贫富差距有点大的时候
※※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歧视或辱骂

我跟他的联系开始频繁起来。事实上来讲，是我在威逼着他各地跑。不管他愿不愿意，帐单都是他的。

我们通常用短消息交流。偶尔我嫌麻烦，直接把电话打过去。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会十分识趣地停下手里的活儿，乖乖听我讲话。

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。要年末时，我给他放了个长假，不以任何形式去打搅他，让他安心忙完这一年的破烂事儿。代价是跟我去最大的溜冰场消遣时光。

他答应了，十分痛快地答应了。我知道对他来说我的存在是个大麻烦，特别是我手里的这几张照片， 足够他头痛的了。但我又因为他的爽快略显烦闷，这几天浑浑噩噩地度过,什么狗屁事都没做。

我给我的那些浑帐朋友打了个电话，才知道其中的一个在拦路抢钱时让人给打断了胳膊。

我还和阿尔敏见了几次面，他告诉我说他要改迁到美洲去，因为他考上了那里的文学院，可能还要在那儿定居。

我犯了傻问他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。天,我真是个白痴居然要问他这个。

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艾伦。你知道的…嗯…那里的前景会更好一点…我们会乘船,得在那上面呆上个几天。鬼知道会发生什么,可真让我期待。」

我看了他的脸，感觉出他的确很期待他的旅行。我站起来拍了他的肩膀。
「祝你好运。」

我在等他从对面街道有过来时想到了这些。我似乎有一种寒冷是为我准备的错觉。好在我知道这是错觉。

街边堆积了一些厚雪,上面撒了些粗盐,让它化得更快一些。他带了两张票回来了。他冻得不轻快，即便围着宽围巾，小脸也让风吹的通红。

「真是感谢，先生。您辛苦了。」我不紧不慢地讲。「您得体验体验生活，利威尔先生。总待在房间里，冬暖夏凉的免疫力会大幅降低。您也不想疾病缠身吧?」

「可我..不会溜冰。」他隔着围巾小声嘀咕。

「喔。我也不会。」我摊手。「不过我能保证你不会在冰场上出丑。你觉得冰面上会很冷吗?」

他予我沉默作为回答，我也没再深究。

他跟在我身后，我们在入口处检了票，顺着一条小道走过去，尽头是扇门。我忽觉得这场景像个大型的地下赌场，这门一推开便会有一股呛人咽喉的浓烟混着大麻味儿往你脸上扑。

门开后满眼的开阔。这场子很大，而且有休息区和甜食区，还能租到冰车。场子里较微暖和了一点。我们脱了大衣，换上了溜冰鞋。我快活地绕着整场溜了一圈儿后，却发现这小傻蛋连站都站不起来。

「嗳。你怕个什么劲儿呢先生?」我溜到他旁边笑看他。「大不了摔上个跟头，疼一会儿。」

「那太丢脸了!」他低声冲我叫喊道。「你不是要教我吗!」

「你先站起来，我再考虑要不要教你。」我挑眉。

他怨恨地蹲在地上拿眼珠瞪我，咬咬牙扶着栏杆尝试着站起身来。他整副身子全凭栏杆支撑着才勉强直起了膝盖。他递给我一个“这样可以了吧!”的眼神儿，我倒很不满意他没出太大的糗。

「手拿开。不然那不叫站起来。」

「你又变卦了!」

他说完这句脚下滑了一下，脑袋撞在在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。我故意做出心痛的表情做作地询问他磕疼了没有。他依旧倔强地瞧我，艰难平衡身体后，他深深呼吸了两口气，慢慢松开了栏杆。

他神奇地站立了3秒钟，在第4秒的时候我负责接住了他。我让他靠在栏杆上，然后看了他一会儿。他有点受到了惊吓，但多数显得挺高兴的。

也对，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溜冰，第一次拿冰刀站立。

「怎么说。」我扶着他。「就算你合格吧。」

我面对他，手背向下抓着他的手腕，帮助他在冰面上站住腿脚，然后我踩着溜冰鞋后退，带着他向前滑。他努力平衡着自己，额头上覆了一层薄汗。他有时候会脚下不稳，脚脖子向里狠狠扭一下。我光是看着都觉得疼。

约摸十多分钟后他可以挺平稳的站在冰面上了。我带着他在半个场子里溜了两回，他都没再出什么差错。接着我教给他几个溜冰的动作和一些小技巧，包括身体各部位如何协调，脚腕怎么使劲。

我交代了他场子里比较容易滑倒的几个地方，和一些场子里的小规矩，便出了溜冰场找水喝去了。

我在休息区点了杯热可可，吃着一小块牛油面包，别提有多惬意。

除此之外，我发现这里还可以租到那种刚能盖住屁股的小裙子。当然是溜冰使的。

一些女人在休息区里结着伴儿闲逛，穿了这种裙子的小屁股在你跟前晃来晃去，还时不时的揪一下她们的肩带，就好像在向人证明她们穿了乳罩一样。

我不太理解这些女人为什么必须要结伴而行，为什么必须得相互挽着哪里才会显得那么高兴。如果只是挽挽手就能说是关系好到穿一条内裤的话，那么接个吻是不是就可以为对方去死了。

我又喝了几口这杯甜腻东西之后，看见溜冰场上一阵骚动。我问了一个刚走向休息区的哥们儿发生了什么事，他说一个小孩儿让人给推倒了，一脸的血。

我在人群里试图找到利威尔·阿克曼的人影，却没发现他。我离开休息区一头扎进人群去场子里找他。

我从人堆里挤过去，看到了事故现场。小女孩儿的确是流血了，可伤的不算重。

她额头磕破了肉，嘴唇给肿了，可能是跟冰面来了一次热烈的亲密接触。她的母亲抱着她嚎啕大哭，冲一个人骂骂咧咧，听不清到底再说什么。

但令我万分没有想到的是。这个母亲斥责的人就是他。他没说一句话，只是等母亲安静些后蹲下给了她一张支票，上面的数字能够这母女吃三年的了。

我整个人跟霹雳灌顶直接一刀劈下来一样愣在原地，耳朵边上是无数的低语，说他是恶魔，是杀人凶手。

我实在无法忍受这些破烂玩意的谈论，脑子就好像要炸开一样，冲上去拽了他就走。

我拽着他出来。我在前头像冲锋一样快步走着，他照例跟着我。

「你竟然把那么一丁点的小孩儿搞得头破血流？你是什么？恶魔？撒旦？！」

「那不是我干的。」他极迅速的接上话，转而又说。「是另一个孩子。那个比较胖的，脸上长着雀斑。是他不小心。」

他说这话的时候，我的印象里还的确有这个孩子的模样。胖乎乎的白人小孩，鼻梁和脸颊上长着淡棕色的雀斑。我在拨开人群的时候，这孩子刚换下溜冰鞋，跑出门时还撞在了我身上。

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？」我还是没信他。我真像个该死的指挥家，犯了羊癫疯一样挥舞自己的手臂。「你可是我带进那个地方的。我没像你这样整天把脸面往嘴上挂，并不证明我不要面子吧先生！」

「我没想让你丢面子…起码从一开始没这么打算。」

「你就承认吧！」我恶狠狠的瞥了他一眼。「就是你推了她！」

「我为什么要推她？」他听起来有些恼火。

「谁知道为什么！」我毫无头绪的接着埋怨他。「当时可只有两个人！一个头破血流的小女孩儿，你。」

「所以你觉得是我害了她？」

他干脆停下，仿佛这样更有威慑力一点。而我也不得不停下，跟他继续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辩论，目的只有维护自己的狗屁观点，和在对方眼前的这张脸皮。

「如果你没有推她，害她倒在地上磕破了脑袋，那你为什么要给她们那笔钱？」

他干瞪着我，好像在很努力的准备反驳我。可他只是吐出一口气。
「你说得对。」他说。「我就是那个给了被害人一大笔补偿金的杀人犯。」

他说完扭身就走。我在浮桥中央呆看着他瘦削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，突然发了神经一样冲过去。

「先别走！」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扳过来。「你…你究竟有没有推那孩子？」

「我不是告诉你了吗。」他平淡的让人心悸。「是，我推了她。我不光推了她，小子。我还想弄死她。」

「…你生气了吗？」

「生气？我为什么要生气。」他那表情变得哭笑不得。「承认一切，如释重负。你还想要我怎样？」

他明显就是在生气。杂物间的那次也好，酒店那次也罢。他心情激动时眼角总是会泛红。

「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。」

「你就不怕我手机里的那张照片？」

我干涩地试图再拿这个理由威胁他，不让他就这么一走了之。但他的嘴唇只是蠕动了一下。

我的手移到了裤子口袋。那里有我的手机，手机里有困扰他的照片。我抬头看他，他直盯着我的手，那表情甚至有点像哭。

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。如果我把手机掏出来，我敢打赌他指定不会显得平静。与此同时，我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鬼使神差的相信了他。

我抓住他的手腕，靠过去给了他一个友好的拥抱。

「我很抱歉利威尔先生。」我拿出自我出生以来最柔和的声调说着。「我也不知道我在犯什么疯。我想我错怪了你。其实我本该信任你。」

「我真的推了她你这混账…」

「别说鬼话先生，你一定没这么干。」

我更紧的搂着他，以此向他表示我的歉意。他没再说话也没乱动，安静的待在我的怀里。桥上开始有人经过。他们不住地回头，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。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动作有些奇怪。

「抱歉…」我很快地松开他，出于礼貌退后一步。

「你…」他看着桥面上的钉头，脚尖覆了上去。「你有一个月没洗澡了吧。」

「什么？」

「没什么…」他咕囔道。

「不，这我听见了。」我实在无奈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我灭了几天的怒火复燃。「我才洗过。这才过了不知他妈几个小时，真是对不住了。」

接下来的场面一度显得尴尬至极，没人再说什么话。他也没再有甩身就走的意思，安静的瞧着江面发愣。

「嘿…」我摸了摸鼻尖，迈上前去。「我可是饿的要死，你得带着我去吃点什么…账单你付。」

没等他回答，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。

「别忘了我还有你的那些照片。」